日本首个被判死刑的未成年人，犯案时只有18岁，24年前福田孝行案

他是日本最小的死刑犯，犯案时只有18岁零一个月。

这起案子在日本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甚至有很多民众表示：

对于福田孝行这种人，原谅他是上帝的事，而我们的任务是送他去见上帝！

那他究竟干了什么，能让全民如此唾弃？

1

福田孝行

福田孝行，1981年3月16日出生于日本山口县光市，他父母感情一直不好，父亲经常对母亲大打出手，导致母亲患有精神疾病。

福田孝行

也有传闻说，福田的出生便是他父亲玷污其母亲后的产物。2年之后福田的弟弟出生，一家四口的日子过的很是糟心。

小时候的福田，为了保护母亲没少挨打，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能唤醒父亲的悔悟，在福田初一时，熬不下去的母亲在自家车库里选择了自我了断。

母亲去世后，父亲没有过多的悲伤，转身就把情妇给娶回了家，福田为此经常离家出走，他觉得妈妈不在，这个家也没有了任何牵挂。

此时的福田开始变得不正常，特别是初中毕业后，青春期的他对“男女之间那点事”非常来劲，有时还会和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他的欲望。

1999年3月，福田高中毕业，4月1日他在一家水暖公司当学徒工，可才上6天班，福田就开始旷工。9号朋友家玩了一天，接着双休，然后12号、13号他跑去电玩城玩了2天，到14号，他干脆不干了。

福田的时间线

为了避免家人怀疑，早上7点，他假装穿着工作服上班去了，实际去了朋友家，聊到了他内心的欲望，越聊越起劲，以至于福田决定，今天一定要解决一下。

中午时分，他正常赶回家吃饭，这时他听见有人喊，说家里的水管漏了，能不能去帮忙看看？对此他没回应，但脸上却闪过一丝邪魅。

匆匆吃完午饭后，福田就背上工作包，包里除了日常检查工具外，还加了一些胶带，绳子，都不跑远点，直接就选了自家所住的冲田公寓（沖田アパート」）。

冲田公寓

他打算以检查排水系统为名，准备从10栋到7栋，挨家挨户地按响门铃，看看哪户只有一个女性在家的，是的，他已经疯了！

模拟穿工作服的福田

由于福田穿着公司的工作服，没有人对他产生怀疑，就这样到了下午14：20分左右，他按响了7栋41号的门铃。

7栋41号

福田进门后发现，这是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一个宝宝在家，于是他先走近厨房，假装检查管道，眼睛却时刻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当女主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福田偷偷地绕到了女主人身后，并袭击了她。

模拟画面

女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奋力反抗，她拼命推开福田，可力气太小，最终停止了呼吸。此时动静也吵到了旁边的小宝宝，只听宝宝哭了起来，还朝着倒在地上的妈妈爬去...

爬向妈妈

福田无视这一切，他要继续完成自己的恶行，完事后，他又觉得宝宝持续的哭闹声可能会暴露自己，于是，吵闹声停止。

他为了隐藏罪行，将女主人和小宝宝分别藏在了衣柜和壁橱里，然后清理了现场的痕迹，最后翻箱倒柜，偷走了一钱包，里面有300日元现金+6张促销券。

离开后的福田第一件事是去好好吃了一顿，接着用促销券买了纸牌游戏的卡片和糖果，最后再拉着朋友去电玩城玩游戏，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晚上七点，男主人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他开始疯狂寻找妻女，当打开柜子时，他发现了半裸已经遇害的妻子。

很快警方赶到现场，确定了受害者身份，女主人本村弥生，今年23岁，家庭主妇；壁橱里是弥生的女儿，只有11个月大，本村尤卡（夕夏ちゃん）。

弥生和尤卡

而男主人本村弘（23岁）（本村洋さん），在一家钢管制造厂（山口県光市内にある新日本製鐵光製鐵所）上班，此公寓是公司安排的宿舍。本来一家三口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本村弘还在厨房看到了妻子刚买的咖喱，这是他最爱吃的。

一家三口合照

这起事件引起了社会巨大的关注，光天化日下，一位年轻妈妈和她的孩子竟然在自己的家遇害，山口县警方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展开调查！

2

《少年法》成护身符？

4天后，福田被逮捕。当时福田孝行刚满18岁，在日本，20岁以下会作为未成年人进行受审，送往家庭法庭。

福田被逮捕

1999年5月8日，福田被送往山口家庭法院，但由于其罪行恶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家庭法院将他交给了山口检察院。

山口检察院随即以谋杀罪起诉了福田，1999年8月11日，一审在山口地方法院开庭审理，而福田竟穿着拖鞋走入法庭。

最左边——穿着拖鞋的福田

他承认了检察院对自己的所有指控，陈述的内容与起诉书一致，虽然检察官想以死刑来判，但辩方的的论点是应当避免死刑，因为福田只是预谋了性侵而意外造成的死亡伤害，并不是蓄意谋杀，况且他也在法庭上向受害者道歉了。

检察官诉“死刑”请求

但这个道歉，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并非发自福田的内心，只不过是辩护律师推了一下福田后，示意他做的表演而已。只见穿着拖鞋的福田站了起来对着本村弘鞠了一个躬说：

福田道歉

“真是对不起，我做了无法宽恕的事情！”

这句对不起，也让法官认定福田已经有悔改之意的重要表现，而这可以帮助他减刑，再加上福田未成年，2000年3月22日，山口地方法院判处福田无期徒刑。

一审判决

检方和本村弘对这一结果感到愤慨，一个星期后他们提起了上诉，当时一名检察官说：

“我也有一个年幼的女儿，所以我无法想象，有人能如此残忍地对一个还不会走路正爬向母亲的婴儿下手，如果司法不能给这样的人严重惩罚，那么司法还有什么用？

我必须告到底，哪怕失败了一百次，我也要尝试第101次，为推进司法改革而奋斗！”

本村弘坚持了整整九年，他终于成功了，在这九年里，他不仅为妻女讨回了公道，还改写了犯罪被害者的基本法，而这些改写都来自于本村弘的切身体会。

比如一开始的逮捕，福田就因为《少年法》的保护，不管媒体还是警方，都没有披露他的真实姓名，与之相反的，自己妻女的姓名，地址甚至照片全部都被公开，每一次报道，都深深地刺痛着本村弘的心。

新闻报道——暴露受害者的姓名和照片

其次，当本村弘抱着妻女照片进入法庭时却被告知不允许这样做，理由竟然是——被害人的遗照会影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和情绪。

被害的妻女

最后在法庭上，他不能发表任何自己的观点，只能站着旁听，因为法庭的座位已经被各大媒体给占据了。

本村弘无法理解，为什么没有人考虑受害者家属的权力？

于是他提出诉求，这些都得到了当时首相小渕恵三（おぶち けいぞう）的正面支持，犯罪受害者的基本法修订在国会上是全数通过。

小渕恵三（おぶち けいぞう）

这其中包含有《保护和救助犯罪受害者基本法律》、《关于在刑事诉讼中保护犯罪受害人的附带措施的法律》、《刑事诉讼法》等，帮助犯罪受害者恢复或减轻他们所遭受的损害。

受害者基本法的成功修订

比如，披露消息时有义务地适当考虑不伤害受害者的荣誉或是不打扰受害者的生活；还比如，原本只能在旁听席上旁听的被害者家属可以在法庭上陈述自己的意见。

于是在2000年9月7日的二审，这一次本村弘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妻女的照片进入了法庭，这在广岛高等法院历史上是第一次。

自由带照片自由发言

不仅如此，在庭审过程中，本村弘也作为受害者家属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坚持要判处福田死刑。虽然在法庭上法官严厉指出了福田罪孽深重，但他的年龄仍是量刑的一个重要标准。

2002年3月14日，广岛高等法院维持了一审的判决，驳回了检方判处死刑的上诉，法院认为：

福田在犯罪时，只有18岁，内心不成熟是非常明显的，况且福田还有悔改的迹象，未来拥有很多可能性。

二审判决

面对第二次的失败，本村弘难以接受，他甚至向媒体坦言，发表了一个激进的声明：

“我对司法机关感到绝望，我希望他能尽快回归社会，我将亲手解决了他！”

本村弘发表声明

2002年3月27日，本村弘再次上诉来表明了他的决心。这次最高法院还指定了上诉口头辩论的日期，这意味着，这次可能会审查前两次的审判。

因为通常，在最高法院进行口头辩论时，除了对死刑的上诉之外，上诉法院的判决往往也会被推翻，这引起了公众的关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2006年3月14日，福田的首席辩护律师竟然没有出庭，导致辩论被推迟。

这惹恼了最高法院的法官们，于第二天就对他们发布了“出庭令”，要求福田的律师出庭，还指责他们，推迟辩论是不诚实的表现，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福田辩护律师没有出庭的理由，只有9个字：

还没准备好！能否改期？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福田的超豪华阵容律师辩护团——来自于全国21个坚持废除死刑的民间律师组成的志愿者团队。

超豪华阵容律师辩护团

主审律师是安田好弘（やすだ よしひろ），毕业于一桥大学法律系（一橋大学法学部卒業），主张保护弱者，自1980年成为律师以来，经手的案子大多都被判为无期；当福田被家人放弃时，他觉得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弱者”，决定为他辩护。

安田好弘（やすだ よしひろ）

安田的人气非常高，因为他的加入，瞬间吸引了20位律师加入了进来，目的只有一个，挽救一条人命。

但律师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拯救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恶魔！

3

自我翻供

福田看着自己的强大律师团，每次辩方上诉，都没有成功，这让他膨胀了。嚣张的他甚至在2006年4月18日最高法院的法庭上，直接推翻了之前认下的所有指控，只承认自己是过失。

福田当庭翻供

闹了这一出之后，2006年6月20日最高法院撤销了福田的无期判决，同时还批准了检方的死刑上诉，推翻了广岛高等法院的无期徒刑裁决，并要求高等法院重新审理。

判决书是这样说的：

“无期徒刑的判决是严重不公正的，如果不推翻它，就有悖于正义！”

这也成为了福田一案的转折点，福田意识到，年龄已经不是挡箭牌了。

2007年5月24日，在广岛高等法院的法庭上，福田的主力辩护律师安田又开始整新活，发表了一系列的新见解：

1、福田对本村弥生和尤卡并没有杀意，他是因为从小失去母爱，对母爱特别渴望，所以他进入家中拥抱弥生，只是为了获取母爱。

2、弥生激烈的反抗导致福田手滑到了她脖子上，双手抱太紧，弥生窒息了。

“有理有据”的辩护

3、面对弥生的被玷污，只是福田的一个错误意识。因为他在小说 《魔界转生》中看到这是一种复活仪式，而实际上，《魔界转生》一书中连半个字都没有提。

小说

4、至于尤卡脖子处的绳子，那是因为福田在哄她，在其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但没想到，结系得太紧了。

5、将尤卡放到壁橱里，主要是因为壁橱里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就像哆啦A梦一样，福田想得到哆啦A梦的帮助。

6、递交了一份福田的心理鉴定结果，发展迟缓，约为12岁。

这些辩词一出，立刻引起了全民沸腾，甚至还有电视频道连续多日对辩护团进行跟踪，还有人发恐吓信给律师团们，但安田依旧认为，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福田对母亲的思念。

头条新闻

本村弘听了非常生气，指责安田“已经超出了愤怒和嘲笑的范围”，他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和这21个专业律师辩护团抗争到底。

2007年9月，安田带领的律师辩护团收到了8095份的纪律处分请求，而本村弘这边，更多志愿者们（39w多人）加入了进来。

39w+人支持本村弘

不仅如此，检方还拿到了一个重磅级的证据，就是这些年福田写给他朋友的书信，能作为证据的足足有23封，而作为受害着家属的本村弘却没有收到过任何致歉信。

福田写的信

面对意想不到的证据申请，辩护方激烈抵抗，他们称在没有本人同意的情况下采用这个证据是违法了通信秘密的宪法，但法官只说了四个字：反对无效！

接下来就请大家备好降压药，我们来看看福田到底说了什么？

#本村弘先生总是喜欢出风头，比我聪明多了！

#在当今这个世道，终究是恶人获胜，黑社会逍遥法外，白痴（瘾君子）逍遥法外，而我就把责任推给我的成长环境，以此来逍遥法外！

#我很快就会出去了，等7、8年以后，你们一定要举办盛大的party来欢迎我！

而福田对自己的罪行是这么描述的：

#有一天，遇到了一只可爱的狗...就这样，也算有罪吗？还暗示可能还存在第二个受害者！

原话截图

这些话，无疑和法官说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性以及强烈的悔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信件中，言辞轻浮，不仅践踏了受害者的尊严，也藐视了司法的程序，更是刺痛了大众的神经。

2008年4月22日，广岛高等法院驳回了安田等人的所有论点，判处福田死刑。

理由是之前的审判都是对福田抱有期望，现在看来，被告辜负了这种期望，没有深刻反省，一切都是虚假的表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原因让他可以避免死刑。

当福田听到自己的判决时，第一次在法庭上留下了泪水。而从这一天开始，全国大部分的电视、新闻媒体等都改成了对福田的实名报道。

之前报道

死刑之后报道

这也让福田知道，一旦死刑被确认，之前对他的所有保护都会消失殆尽，当天安田等人还提出了上诉。

在此之后，福田也讽刺般地疯狂给本村弘写了一封又一封的致歉信，但他不知道，本村弘为了挚爱的亲人等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等了整整9年，不停地在绝望中去改变法律，还好一路都挺了过来！

每次都抱着妻女照片

后来本村弘出席了记者会，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胜利者的喜悦，他只是说：会把判决书带到妻女的墓前给她们看看！而他这一等又是12年！

本村弘出席记者会

之后安田等人通过不停地上诉、重审，又提交了福田的心理鉴定结果，均被法院以“证据不新颖”驳回，最终在2020年12月7日，最高法院彻底驳回了福田的上诉，维持死刑判决，还决定对此案的再审请求不予批准。

至此福田案尘埃落定！

本村弘13年的上诉路

2020年12月中旬，本村弘来到了妻女所在陵园，双手合十，仿佛告诉她们：请睡个安稳觉吧！

4

我想忘记这件事

案发13年后，受害者弥生的一位邻居回忆道：如果尤卡还活着，就和自己家的小孩一样大了，她们会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对于最高法院的判决，她是支持的。

小尤卡

弥生和女儿尤卡

事发地点冲田公寓，由于住宅老化，已于2019年拆除。当初福田父亲和本村弘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但两家并不认识，福田被捕后，他便辞了职。

案发7栋已拆除

2006年，福田父亲在接受采访说：他不可能为儿子的罪行承担责任，该道歉的是福田，而不是福田的父母。

福田目前在广岛拘留所的死囚区等待被执行，他再也等不到朋友们为他庆祝的party了，用生命来补偿生命是理所应当的。

正如木村弘说的一句话：只有犯罪者判处死刑时，才会真正去反省、忏悔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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